守望千年

——袁家银杏

李中满

（此文已在东安作协刊物《舜峰》2015年第一期发表）

    看完唐家梯田，我们又乘车前往袁家村观看古银杏树。车一直在山路中行驶，虽然弯多路陡，但全是水泥路，车行得平稳，我们一点也不担心，一路欣赏山中美景。爬过一个山头，转过几道山梁，就到了袁家村口。那里有两棵古银杏树屹立在路旁。古树旁有两户人家，掩映在绿树翠竹丛中，显得幽静而美丽。我们下车去观赏这两棵古树。他们长在公路右侧坡下的一片洼地里，这坡高有十来米，坡下那处洼地还深陷地下十来米，众人估计这两棵树至少有三十多米高。

    我们来到这这两棵古银杏树前，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肃穆之情。两棵树相距约二十米，都显得苍劲、挺拨、俊美，似一对情人相对而立，相互守望。

    这洼地很陡，下面竟没有积水。听村民说，下面有溶洞，直通阴河。问树龄，他说至少有一千年以上，族谱上记载，他们祖先在明朝初期迁到这里时，这两棵银杏树就有合抱粗了。现在则要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。只见树干上藤蔓缠绕，显得古老沧桑。

    这两棵古银杏为什么生长在这低洼之地呢？上千年之前，这里一定是一片原始森林。两颗孤独的种子被遗失在这洼地里。他们出土后，没有阳光，还要时常受到冰雪覆盖和水浸的痛苦。他们不惧其他乔木的挤压，拼命地向上生长，终于长出了地平线，看到了阳光！可他们并不满足，相互鼓励、扶持，拓展他们的地盘、空间，终于盖过了周围所有的植物，为自己赢得了一片天地。

    银杏树不仅俊美挺拨、叶片玲珑奇特而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，而且他适应性强，药用功效大，经济价值亦非常可观。银杏树的果实－－白果，品味甘美，医食俱佳。经过加工之后，可以制成色泽鲜艳，气味浓郁、香甜可口的各种风味饮料和老幼皆宜的保健食品。银杏的根、叶、皮也含多种药物成份，临床应用价值较高。

    此时正是仲秋，银杏树叶还没有变成金黄色。奇怪的是，一棵银杏树上结满了果实，另一棵树上却一粒果实都没有。村民告诉我们，结果的这棵树是婆仔，没有结果的是公仔……

哇！这还是一对夫妻树呀！细看那公仔树，高大挺拔，枝干一直向上，就像一位大丈夫，雄奇伟岸；旁边那棵婆仔树，树干同公仔树一样粗壮，只是枝干稍有旁逸，更显俊俏、典雅。两棵树虽然相距不是很远，却没有形成缠绵的连理枝，枝干偶有交错，也是显得那样含蓄，就像一对中国传统夫妻，总是相敬如宾。他们就这样并肩站立着，共同经营着这一片天地，守护着自己的爱情。每到严冬，寒风吹落了树上最后一片树叶，他们相互鼓励，艰苦等待；一旦春天来临，他们就萌芽、开花，让昆虫为他们传递爱情……就这样周而复始，即使过去了一千年，他们依然相爱，不离不弃，共同守望着这片故土。这是多么崇高而伟大的爱情啊！

白果在宋代就被列为皇家贡品（但不宜多吃更不宜生吃白果）。但银杏树生长成熟期很长，所以被人称作是“公孙树”，即公公栽树，孙辈才能享受果实（现在可以通过嫁接，三五年就可以挂果了）。

    如今，这两棵银杏树的子孙已遍布村庄的每个角落，上五百年的古银杏树该村就有二三十棵，新栽已挂果的银杏树不计其数。在过去那些贫穷的年代，白果是这里村民的主要收入之一，可现在，白果栽得太多就不值钱了。这大树上的白果没有人采，即使掉在地上也没有捡了。

    这时，有人提议要将村里这些古银杏树卖掉。很多地方的古树都被移栽到了城里。此前因为这些银杏树有经济价值，所以村里人都舍不得卖。现在白果不值钱了，这银杏树也再难得到村民的厚爱。一棵古树两万元，三十棵就是六十万元。面对金钱的诱惑，有人心动了，引来了一拔又一拔的商人。那段时间，村里很多人都说听到了这千年古银杏树夜间哭泣。一天，一位村民带来一个商人看这两棵古树，商人看了非常满意，他愿意出双倍甚至更高的价钱来购买。那位村民用镰刀砍出一条路让商人下去测量树围，可当他砍到树下的藤蔓时，看到藤蔓流出了血，吓得丢了镰刀就跑。从此，没有人再敢打这些古树的主意。

    这两棵银杏树在这里已守望千年，早已成了这一片土地的灵魂。他们守望的不仅是他们坚贞的爱情，也是在守护我们心灵的家园。